和平圖書-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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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罄*** 中國經改歷程－－總體的構思（周小川文集） |
| 書評 |
香港書展2005
「名家推介」
新書書評結集
撰寫書評名家：洪青田
中大校長劉遵義作序、肖夢主編、和平圖書出版的《中國經改歷程》系列，共有五本（吳敬璉的《改革的軌跡》、周小川的《總體的構思》、李劍閣的《歷史的契機》、樓繼偉的《波浪式前進》、郭樹清的《穩定的變遷》）。
作者都居實權實務高位，直接從零開始（更準確的說法是「從負面開始」）參與中國經濟改革的思考和決策，這五本文集收集他們二十多年來的理論探索和實際獻策，從多個層面呈現了中國經濟改革涉及的課題和他們的思考，稱得上「改革人語」。五本書內容以經濟專業為主，但一般讀者可以作比較廣義的閱讀，從中領略經濟改革的決策過程和崎嶇道路，間接感念二十多年來的經濟改革真是「來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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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報月刊》2005年6月號
鄭毓盛
香港浸會大學經濟系助理教授
當筆者獲邀請寫一篇書評時，幾乎出於本能反應要即時拒絕，但在進一步了解評論的對象是這樣的一套叢書時，卻感到這件工作的吸引力。中國經改歷程叢書實際上是吳敬璉、周小川、李劍閣、樓繼偉、郭樹清五位作者的論文集，筆者在八十年代中期已開始在國內《經濟研究》等權威刊物追讀他們的文章，現在他們把二十多年來最重要的著作結集在香港出版，便有立即閱讀的衝動。
論文集中不僅收錄了作者過去在國內書刊公開的著作，而且也包括了一些在改革關鍵時刻呈交給特定領導人和決策部門的內部報告。無論是第一次讀到的還是重讀的文章，按時序讀下來，中國經改曲折的推進過程和當中出現過的論爭呈現眼前，澄清了不少懸念，也引發了不少新的思考。
五位作者之中，七十五歲的吳敬璉可謂最德高望重，在香港也有相當的知名度，香港浸會大學2000年便在經濟系的建議下，頒授了榮譽社會科學博士學位給他。他在今年3月更獲得首屆中國經濟學傑出貢獻獎。吳氏很早就有「吳市場」的稱號，這是因為他自八十年代起一直力主市場導向的改革。那時官方對引進市場機制有不少顧慮，1984年的十二屆三中全會仍把社會主義描述成「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及至1992年，十四大召開在即，吳敬璉向當時的中共總書記江澤民遞交了報告，力陳社會主義應為市場經濟的意見 (見《改革的軌》，貢94-103)，結果十四大的報告把改革定位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開啟了改革新的一頁。
其餘四位作者都仍是壯年，身居要位；周小川是現任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李劍閣在出任多項官職之後又回到智囊機構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擔任副主任；樓繼偉現任中國國家財政部副部長；最年輕的郭樹清則是中國建設銀行董事長。他們的共同點，是與吳敬璉一起，在八十年代中後期被稱為「協調改革派」或「整體改革派」，成為改革論爭中獨樹一幟的派別。在那個時期，中國已對國有企業進行「放權讓利」，價格體系實施了計劃價格與市場價格並存的雙軌制，國內學者和智囊對怎樣推進改革產生了嚴重分歧，有主張把重點放在企業制度的，當中又有贊成和反對承包制的；也有主張先改革價格制度的，因為傳統的計劃制度遺留了大量不合理的比價，不先理順價格難以衡量企業績效，也會把企業引導至錯誤的投資方向。「協調改革派」認為雙軌制不宜展期保留，改革應盡快向新體制過渡。他們反對任何單項突擊的改革方式，也不贊成邊試邊改，強調價格、稅收、財政、投資體制等不同環節之間的配套，以一攬子聯動的方式推出改革。為了使改革產生良好效果，他們又主張在推出改革時應先創造良好的宏觀環境，壓抑經濟過熱，以免推出改革時出現嚴重的通脹。五本文集開首的幾篇文章，大都是圍繞這個主題展開討論的，他們各有側重，卻互相補充。筆者的觀察是，中國在1988年夏天試圖闖物價關失敗，及後召開的十三屆三中全會，決定了治理經濟環境、整頓經濟秩序的方針，並訂明隨後要有秩序地推行相互配套的全面改革，應該是吸收了這一派的意見。
中國在1992年以後在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都更大步地向前邁進，1994年推行了財政、外匯、金融等綜合的宏觀體制改革，更是舉世矚目。這些改革方案的制訂，離不開這套叢書作者的參與。事實上，在九十年代朱鎔基主管經濟決策的時代，他們當中不少已由智囊變成掌權的改革推行者，有機會實踐自己的想法。他們要思考和處理的，再不是改革的大戰略，而是每一個部門的具體改革措施。這亦反映在這些論文集中，匯率制度怎樣改，如何建立新的社會保障制度，國有商業銀行怎樣注資，股票市場的監管制度如何改善，亞洲金融風暴爆發後怎樣調整財政政策，以及許多新的議題，佔據着論文集的後半部。
當然，我們沒有理由認為這些論文的觀點都是無懈可擊的。筆者讀畢五本論文集，一方面思考着1994年推行的綜合的宏觀體制改革對開創接着十年高速增長的重要性，另方面也不期然想起這些年來出現的各種社會經濟矛盾。以五位作者都着墨不多的三農問題為例，1994年國有銀行商業化改革以後，四大銀行大規模併撇縣級分行，使農村出現金融斷層，這是否在改革設計者意料之外？1994年的財稅改革中，中央對省級政府上收財權，省級政府又向下集中財力，農村基層財源大減，是造成農民稅費過重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又是否改革設計者沒有想過的？為什麼在這批重視整體協調改革的論者之中，農民和農業問題僅是在邊緣位置被論及？如果宏觀經濟體制的改革直接或間接地令這麼大的一個弱勢社群的利益受損，會不會是因為農民的利益不在領導和智囊們所考慮的目標涵數之內？回頭看，是否有更好的財政和金融改革方案可以避免朱鎔基時代農民處境急劇惡化的趨勢？
當然，好的書每每是激發問題而不是提供答案的。這五本論文集所裝載的不是象牙塔製造出來的知識，而是中國經濟改革實踐者的經濟學。正如中大校長劉遵義教授在叢書的序中所言，叢書的出版為研究中國經濟改革的人，打開一扇直接了解和認知的窗。筆者亦期望以後能讀到更多這樣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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